他来时,牧云闲站了起来,对他微微笑了下:“按说后辈想拜访前辈,合该上门,只是……” “只是你找不着我是。”寻梦哑着嗓子笑了声:“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,你也不必对我如此客气了。当年之事,是我对不起你桑家,这些年我反省着,自觉也差不多了,你还觉得要怎样?” 他长叹了一声,道:“要我说,你也别放不下了。人死如灯灭,便是他生前做了再多对不起你的事,死都死了,你还要如何?竟然都找到芳那里去了……芳就是那子,一个姑娘家,当年舍下一切,断了自己的姻缘,也是对得起你了。在我这,她愿意为寻卿守,我就认她这媳妇,你若要对付她,我是断断不许的。” 听他说了这样一串,牧云闲都要被动了。他听罢了,也没什么反应,自顾自又给寻梦倒了杯茶:“我那天去也没做什么……我们俩,少年时是未婚夫,总也有那么些个缘分,这回想见她一面,都要引得您这般了吗?” 寻梦淡淡看了他一眼,牧云闲又说:“你是不是想说,要我只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去,怎么一下子就发现了,她怀有身孕?” 寻梦道:“还有这等事么?” 看了看他的脸,牧云闲说:“你装的太假了。” “成了。”寻梦道:“今来你家,我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意思。你愿意如何就如何!” 寻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,却让牧云闲失笑。瞧他这样,分明就是说,他就是知道什么,但什么都不会与他说,若是牧云闲又本事,就直接杀了他。眼看着他的态度明显就是非暴力不合作,牧云闲笑了一下,道:“杀你,太便宜了。” 寻梦冷笑一声,说:“我就知道,你这小子怎能安好心。” “好心不是给你的。”牧云闲道:“你知道当,我桑家上下,过得是什么样的子吗?” 不等寻梦回答,牧云闲就自己说开了:“声名尽毁,偌大的天底下,全然没有我桑家的立身之地,便是一个普通弟子出门,都要受尽人的冷眼。我还记得,就是我父亲那里的一个护院,他母亲生了重病,需要丹药,可出去却没任何人愿意卖给他,他实在没办法,想多加些钱,先把药买了,你知道那些人说什么么?” 牧云闲抬眼道:“说,钱买不了道义。” “我什么都没做,因着你们,我桑家受尽了屈辱,你说,这道义我该怎么拿回来?” 寻梦闭着眼睛,全然不理他。 “我知道,你是觉得,你不说话,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,因为你来时所有人都看见了,要是你在我这出了什么问题,届时有我家好果子吃,就像是四年前。”牧云闲慢慢道:“其实我也没打算把你怎样,你这次来,我只是让你帮我个小忙……” 寻梦睁开眼睛,看了他一眼,又闭上,像在嘲笑牧云闲,觉得他说的是天方夜谭。 牧云闲温声道:“自从你来这,我就送了一封信去芳那里,用的是你的名义……” 寻梦听见这话,忽然看他。 牧云闲道:“还有一封信,是送到芳父母家的。两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,芳那边,是劝她打掉那个孩子——用你的口吻说出这话,应该很有说服力。至于她父母那边,我只是告诉他们,他们四年前宣誓守贞的女儿怀了身孕,还被他们的死敌知道了,你觉得会怎样?” 寻梦道:“你竟然连一个孩子都设计……” “和你学的。”牧云闲微笑:“四年前出事时,含山居士的幼子也是个孩子,你们拿他的命做文章,不也没半点愧疚吗?” “他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。” “看起来你心里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过得去啊……”牧云闲道:“不然,你现在也不该辩解这个了。” 他站起来,看着寻梦:“这几,就劳你在这呆着了,我必会吩咐下人,奉上好酒好菜,绝对好好招待你。” 寻梦冷声道:“老夫是你想留就留得住的?” 牧云闲看了看四周,微笑:“我会自己看着你……若你想练功,我便奉陪,难得有这样分量的对手,我也兴趣。” 他说着,见寻梦一副要动手的样子,又笑道:“你就看着,你徒弟,儿媳,还有儿媳的家人,究竟是个什么反应……对了,你来见我时,没和你徒弟说?” 看他脸,牧云闲就知道,他又猜中了。 “对你徒弟而言,因自己子相托,师父到了死敌手上,生死不知,他怎能不心生芥蒂……可芳就更委屈了,她好不容易怀了孩儿,父母与你都她打掉,她被这样对待,丈夫却只顾着你……你说,她会有什么反应?” 寻梦是听出来了,牧云闲是算准了芳的子,要她,可芳说不定,真会被到,到时候了马脚,在被牧云闲抓住什么,这人又不知要怎么算计他们。 想到这,寻梦却冷静下来了,说:“我徒弟,我知道,他必然不会中你的计。” “这不叫计,这叫谋。”牧云闲瞧了他一眼,又去看着湛蓝的天:“若是光明磊落,豪豁达之人,必会惜子,你也说了,芳为他牺牲甚多,我这局就不难破。可,一个背着兄弟勾引他未婚的人,你说是什么品?” 寻梦脸变得难看起来。 “你最好祈祷着,你徒弟夫两个,别闹得直接被人看见。”牧云闲说:“到那时,看见一个早就被害死又悄悄活过来的人,你说旁人会如何想,会不会觉得被愚?” “还是先顾好你自己。”寻梦道:“非要着我,你可别重蹈覆辙。” 牧云闲笑道:“自然是不会啊。”ZmiNgr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