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枝痛苦 涕哀求半响,却见乐天依旧有些不己为意的模样,心中生出几分恼意:“我家盈盈姑娘对先生也有情意的,不料先生却是个薄情寡意之人,早知便不来寻先生了!” 盈盈姑娘对自己有情意?乐天心中也是模棱两可的猜测,听了翠枝的话音,这才有些相信。 “老爷,翠枝深夜前来,怕是盈盈姐姐真是有了很大的难处!”这时曲凌儿披衣走来。 白 之事,乐天心底也是憋了口气的,但绝不能将今 与严主簿所说之话透 出来,瞬间又使出了演技,怆然叹道:“吕押司送女,大老爷纳妾,我一个小小的贴司又能有什么办法?” “盈盈姐知道先生行事足智多谋,所以特遣小婢来央求先生想个办法,退去大老爷纳妾之事!”翠枝又央求道:“盈盈姐曾说过,若明 被知县大老爷纳为妾氏,或许鱼幼微的下场,便是盈盈姐 后的归宿!”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重了,乐天心中也是微惊,末唐鱼玄机的故事,自己也是知晓的。鱼玄机原名幼微,初嫁于官员李亿为妾,因不为李亿 所容,终被李亿所弃,后改名鱼玄机,出家咸宜观为道士,自此过上了半倡半道的生活。 后因打死婢女绿翘而被判杀,其间又有诸多说法,令人真假难辩。但红颜薄命,着实令人唏嘘。 听到盈盈姑娘将自己比做鱼玄机,乐天脑补,又联想了一番,听翠枝这话音中的弦外之音,莫非陈知县也是位惧内的主儿不成? 心中又想,陈知县的伯父是当朝有名的铮臣陈瓘,更是被权朢蔡京等人所迫害,陈知县就算是太学中上舍中最为优异的学生又如何,只怕为伯父所牵累,这仕途走的不会太顺利。 所以乐天在一番脑补之后断定,这陈知县娶 想来是傍上了朝中某人大腿,俱内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。 见乐天一直处于沉默之中,面 上似有松动,翠枝又说道:“我家盈盈姑娘想见先生一面,不知先生肯否?” “也罢,我且随你去走一遭!”经不住翠枝软磨硬求,乐天只得点头答应。 见乐天答应,翠枝高兴的走在前面领路,乐天转身吩咐道:“菱子且先 好门栓,不要睡的死了,待老爷回来时再开门!” 菱子垂头口中应是,面 依旧绯红低头不语,显然还在为那不该看到的一幕而害臊。乐天转头向曲姨娘问道:“我夜深出去,你不生气?” 己经华丽转身为曲姨娘的曲凌儿,反倒诧异:“妾身生什么气,大老爷为一家之主,何必要看妇人颜 ?” 封建社会就是好啊,将三从四德的思想彻底的灌注于妇人骨子里,真是所有男人的福因啊,某人叹息道。 在翠枝的带领下,乐天来到了清水巷,没有走前门,而是从后门偷偷的溜进到了平乐轩内。 想来这盈盈姑娘在平乐轩颇有人缘,若不然半夜也不会任由翠枝通行无阻。其实乐天却是想错了,过了明 盈盈姑娘就会被知县大老爷纳为小妾,这些人巴结还来不及呢,又岂敢得罪盈盈姑娘。 其实乐天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的是对是错,按照自己的计划,严主簿劝阻陈知县纳妾,能否行的通自己心中也是没底,盈盈姑娘的姿 在平舆风月场中可是排在前面的,又是清倌人,陈知县若是 了心窍,自己只能采取另一套方法了。 不过今夜盈盈姑娘着翠枝来寻自己,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,看来盈盈姑娘并不想为知县做妾,自己不妨借势顺水推舟将知县老爷纳妾之事,搅到黄的彻底,顺便再搅 的 城风雨,连带着吕押司也坑一把,最好是体无完肤、永世不得翻身才好。 翠枝将乐天送到房间入口,乐天自行走了进屋去。 “你来了?” 见到乐天,盈盈姑娘紧锁着眉头,眼中没有半点欣喜。 “恭喜姑娘……”乐天说道,却不知应该怎么说下去,是恭喜姑娘嫁与知县老爷,还是恭喜姑娘做妾?总之怎么说都别扭。 “我有什么好恭喜的!”盈盈姑娘冷笑一声,反倒望着乐天屈膝一福,皎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嘲意与揶揄的说道:“倒是奴家要恭喜乐先生纳妾,想来今晚己经 风一渡了罢?” 呃……乐天不知说什么好了! “你不想与知县为妾?”不过也没什么好尴尬的,乐天直切主题。 “对!”盈盈姑娘点头,回答的干脆。 “为何?”乐天揣着明白当糊涂,依旧问道:“你不知有多少良家与女伎对你都眼热的紧么,恨不得取而代之?” “妾身与你说,陈知县的正 与那前朝李亿正 一般,同是嫉妇、悍妇,你认为奴家还会往火坑里跳么?”盈盈姑娘说的明明白白。 乐天不解:“你怎知道?”心下不明白,这陈知县任上身边没有家中佣人,盈盈姑娘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? “陈知县初来平舆上任时, 来送往间,奴家侍宴抚琴时听及陈知县一个故旧提起的!”盈盈姑娘说至此处,轻挑眉头:“乐先生以为妾身会甘心情愿的效仿鱼幼微,将自己的命运 纵于他人之手!” “不会!”乐天摇头。 身为清倌人,盈盈姑娘一身清高的紧,眼下眼中却 出哀求之 :“奴家知道先生向来足智多谋,所以请先生为奴家想办法推掉此事!” “与你出主意,乐某只会开罪知县大老爷,又有何好处?”乐天忍不住戏 道。 “好处?能将此事替奴家推掉,最大的赢家便是先生了!”盈盈姑娘轻轻一笑:“其中用意,便需要奴家多言了罢!” “姑娘说话,乐某越发的不明白了!”乐天再次装起了糊涂。 盈盈姑娘轻笑:“妾身对先生所做之事都曾留意过,先生又何必装起糊涂,奴家不过是吕押司的一个棋子,先生才是吕押司的目标,奴家没说错罢?” 乐天有些目瞪口呆,没想到盈盈姑娘虽只是楚馆中的乐伎,却将吕押司在整桩事情的用意看的一清二楚。 见乐天有些吃惊,盈盈姑娘又说道:“妾身 来送往,故而先生在平舆所为,奴家也是听说过的!” “姑娘怕痛么?”乐天问道。 “何意?” “姑娘会写字么?” “废话!” 一头暴汗,乐天没想到,一向淡雅恬静的盈盈姑娘,也有这般剽悍。 …… “好,那姑娘现在就按乐某所说的去做,确保明 以后姑娘得自由身!”乐天说话的语气信心 。 …… 回到家里,己经是下半夜了,菱子毕竟还小,合衣躺在 上睡的甚 ,还是有着姨娘之实,无姨娘之名的屈凌儿来给自己开的门。 闩好门栓,望着眼前的可人儿,乐天腹中火气升腾,拦 抱进屋里,又是一番怜 。 及至天明,乐天早早的起 ,来到县衙。 看样子,某人积攒的火力十足,第二 居然没有手脚酸软。 今 乐天上县衙,立时间便 觉到气氛与寻常不大一样,分明可以看到同僚们眼中异样的目光,这些目光中,有人同情、有人嘲 、更有幸灾乐祸,种种不一而足。 都是混迹公门的老油条,只要用脑子细加考虑,就明白这吕押司下了一盘多大的棋,又针对乐天布下一个什么样的局。 常言道‘美 当前,忠义让步。’莫说一个小小的吏员,乐天在众人眼里,行情急剧下降。 看到这些人的种种表情,乐天立时联想起了世道人心四字。 轻轻一笑,乐天依旧保持着与往常一样的神态,客气的与诸位事僚打着招呼,若无其事一般。随即走到主簿廨所前,便要进去拜见严主簿。 那守在廨所门前的门子,见到乐天一改从前模样,面无表情的说道:“主簿老爷正忙,乐贴司还是回头再来罢!” 果然是世态炎凉啊,看样子自己的行情暴跌的厉害啊。 口中一声冷哼,乐天却是不予理会这门子,径直向主簿廨所内走去。 那门子还想阻拦,却又停了下来,心想虽然乐天将在大老爷面前失势,但在二老爷近前却还是得宠的,也不敢再强行阻拦。 “你来了!”见是乐天,严主簿脸上带着几分苦笑。 先是施了一礼,乐天又自嘲道:“小人在二位老爷面前尚未失势,主簿老爷这门现在都不好踏入了!” “事情己经妥了!”严主簿意简言骸,将结果说与乐天。 乐天凑上前去,神 间也是颇为惊讶:“那盈盈姑娘才艺姿 在平舆也是一绝,大老爷……”乐天这下半句是‘又岂是这般容易说动的’却是说不出口。 “县尊 读圣贤之书,又岂是 恋女 之人!”严主簿大手一挥,为陈知县抹粉儿,却不说自己劝阻陈知县费了多少口水。 说的好像你们不 恋女 一样,乐天在心中腹诽。脸上却是换上一副阿谀的笑容:“主簿老爷说是!” 得到严主簿确切的消息,乐天 颠 颠的跑了出去。见乐天这副模样,那守在主簿廨所门外门子吓了一跳,心中开始忐忑起来。 除了三位老爷,衙中无人管束乐天,虽说在众人眼中乐天行情直下,暂时还是没有人敢捋虎须的。 乐天出了门,尺七、涂四、张彪三人每 按步就班的候到衙门外,等候乐天的差遣。 将三人引至一僻静处,乐天对三人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,随即让三人各自散去。转过头,乐天又回到县衙,向大老爷的签押房走去。 乐天在衙门里进进出出,又游走在二老爷与大老爷的公房,有人取笑乐天不自量力,现在还想咸鱼翻身,又有不少人扼腕叹息,乐天进入衙门所办之事也是看在眼中的,难免不会为乐天惋惜。 在这些人的眼中,大老爷今 纳妾之时,便是乐天失势的开始。zmINGr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