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以。” “那我们可说好了,我可要沾你的光了。”山雨说话总是令人如沐风:“对了,你上次给我的密码,我最近仔细看了看。” 闻争顿了顿,低低地嗯了一声。 “首先,替换密码是肯定的。但数字不止26个,说明不是简单的按顺序替换字母。” 闻争静静地听着,那头又说:“你也说了,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密码,并且你那时候还小。排除掉复杂的拉丁文,北欧语,各种奇怪的小众语言,最可能的还是简单的英文或者拼音。” 到这里,闻争都试过。但数字和字母的排列组合哪里是那么容易试出来的,不知道密钥,就连编个程序硬试都无从下手。 果然,山雨也说:“如果一个字母对应的不止一个数字,那这个密码离了密钥不可能被解开。” 闻争心中一沉。 “小z,你家真的没有提示了吗?”山雨担忧地问。 “……被烧了。”闻争苦笑:“我爸妈说线索就在房间里,但我还没来得及找,家里就失火了。纸张一样不剩,除了我妈放在玄关的记事本。但那本本子我从小到大翻烂了,确定没有提示。” 到这里,闻争尽管失望,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。 “没事,我也没抱什么希望。你早点睡。” 山雨体贴地说:“好的小z,你也晚安。” 闻争蹲在原地,蹲了很久。 大黑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给他面子,把碟子里的猫果冻吃得干干净净,然后绕着闻争的脚转了两圈,陪他蹲着。 闻争想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,起身又倒了杯水喝下去,才说:“大黑。” “唔……” 闻争笑了:“大黑。” “……吼!” “你没见过我父母吧。”闻争放下杯子,穿过客厅,打开了一扇从没开过的房门:“带你见见。” 普通的卧室,靠墙一张双人,很大。 除了该有的摆设外,书柜二层放着奖状奖杯,旁边一只熏黑的魔方,书桌下面还并排放着几个大纸箱。 “这些是他们的遗物。” 闻争把大黑抱起来,捏住它一只爪子,朝桌上一张合影指道:“这是我父母。” 合影是秋天照的。 背景是一片红叶林,一对甜的夫脸贴着脸,三十出头的样子,都笑着。 闻争父母算不上多么惊的长相,男人犷些,女人文秀些,闻争净挑好的长,长成了一个高挑劲瘦的青年。 他静静看了会儿照片,叹了口气:“跟爷爷说再见。”抓住大黑的爪子挥了挥。 大黑:“???” 它突然暴躁,用力一挣跳下来,甩着尾巴蹿出门去。 闻争丝毫不恼,甚至觉大黑终于是做梦做醒了…… 消化了一晚上,第二天闻争觉好了很多,也不再为密码到失落。 出门时天沉沉的,智能管家系统疯狂提醒他带伞,闻争在玄关翻找半天,才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黑伞。 “我走了,在家乖乖的。” 大黑漫不经心地摇摇尾巴。 天气闷热,办公室气氛也不太好,到了下午领导出去开会,大家才炸了锅似的站起来又伸懒又窜门的。 闻争着耳机,一直专注打字,直到隔壁新来的实习小姑娘红着脸戳他,才侧脸给了个询问的眼神。 “那个,闻争哥哥。” 闻争手臂有点发麻,面上不动声。 “刚刚金繁荣叔叔说,下周周末他姐夫请客,请我们吃饭唱k,你去不去呀?” 金繁荣叔叔…… 闻争默了默:“不去。” “哎?”小姑娘眉倒了个八字,嗲嗲地说:“可是我看大家都去呢……” 闻争的视线停在小姑娘的工牌上——李晓婷,21岁。 管23的自己叫哥哥,管29的金繁荣叫叔叔,好像也没病。 “嗯,你想去也可以。”闻争冲着她那声叔叔,态度友好了一点:“反正他姐夫有钱。” 见他们说小话,立刻有八卦王窜过来:“哎,说什么呢?闻争怎么对晓婷这么好啊?是不是,嗯?” “…………”闻争冷漠,把耳又上了。 金繁荣的姐夫要请客这件事,他自己说了不下一百遍,不知道同事为什么那么听他吹嘘姐夫多有钱。 他姐夫有钱,又不是他有钱,更不是听八卦的同事有钱,为什么这么兴奋? 不过今天这位神秘的富豪姐夫终于定下了请客吃饭的子,闻争心想,真不容易。 半下午的时候领导回来了,还带了更上面的大大大领导。 众人把零食茶卷发……统统进屉,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,一时间办公室里充斥着噼里啪啦的打字声。 大大大领导问候了一下大家的工作,才跟着领导去了里面的独立办公室。过了一会儿,领导出来,神莫名地叫闻争去他办公室,说大大大领导要跟他谈话。 闻争扯下耳机,也没多问。 进去后带上门,坐在原本领导座位上的大领导朝他笑道:“闻争。” 闻争向他行了个军礼。 “别。”大领导自嘲道:“我下到行政岗,离原部队越来越远,现在已经不能算你们的人了。” 闻争站得笔直,认真道:“长官永远是长官。” 大领导哈哈一笑,拍了拍闻争的肩膀:“放松点,搞得我都紧张了。最近怎么样?” “好的。” “你自己把握,要不要编制,换不换单位,都是你一句话的事。要是呆的不开心,尽管来找我。” 闻争放松肩膀,朝大领导笑出一个极浅的酒窝:“真的好的,同事经常喝茶,聊天。氛围轻松的。” 大领导笑了半天:“哎哟,你们年轻人,就知道喝茶。行,我也不打搅你了,回去吧。” “是。” 闻争顶着众人的注目礼回到座位上,金繁荣牙咬得咔咔响。 他惊异地扯隔壁同事的袖子:“为什么大领导单独见他?他只是个合同工!” 同事把他的手打开:“别闹了,领导在呢!” 到了下班时间,谁也不敢先走,直到大领导和领导先后离开,众人才像煮沸的饺子似的在锅里沉浮起来。 “雨好大啊!”有人拉开窗帘,刚把窗户开了个手臂的,狂风就呼的吹进来,把谁桌上的文件吹得半空中翻飞。 “有病啊开窗户!?”金繁荣刚刚拿出伞,狂风一吹手没拿稳,被自己的伞打了一下脸。那开窗的同事低声下气地道歉,一阵兵荒马后,人终于散得差不多。 闻争把最后一个数据打上去,扯下耳机,办公室只剩下自己,金繁荣,还有隔壁那个新来的实习李晓婷。 李晓婷站在窗边,神焦虑。金繁荣在接电话,似乎在跟他姐夫说吃饭的事。闻争不兴趣,收拾好桌面准备下班,迈步前又看了李晓婷一眼。 没带伞吧。 可是又关我什么事? 金繁荣才是办公室里的际王,他有姐夫住豪宅,姐夫给老婆亲戚的见面礼是一套房,这样的人合该拯救全办公室,不管怎样都轮不到我。闻争冷漠地想。 十秒后,走到门口的闻争啧了一声。转身迈步。 “给。” 李晓婷惊讶,接过闻争递来的黑伞,犹豫道:“我……” “周一再还我。”闻争说完大步离开。 金繁荣神情古怪,半天才回神,又对着电话喂喂两声:“不好意思啊姐夫,刚没听到,您说…” *** 闻争果断踏入了暴雨中。 他不讨厌淋雨,以前也做过很多相关训练,轻易不会一淋就生病。 而且他喜这种直面自然的觉,有时会故意不带伞。 耳机里循环到莫生气之歌,他轻轻跟着哼起来:“人生在世转眼过去活得不容易……” 进入破旧的梧桐园,三单元二楼,闻争浑身滴水地拿钥匙打开门。 “大黑。”他唤了一声,下鞋,平时第一时间会上来的猫,此刻却不见踪影。 耳机里还在唱:“这世上,不能够,万事都随意……” 闻争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。 他关上门,掉滴水的衣服扔在门口,一步步走进去。父母房间的大门敞着。 那一瞬间,闻争觉血倒,眼前发花。 大黑蹲坐在房间中央。纸箱被打开了,东西却没有散成一团,唯一被它在了地上的,只有那只黑魔方。 闻争刚刚放下一点心,大黑突然抬起爪子,对着魔方重重一拍—— 啪嚓。 一地碎片。 “!”闻争怒吼一声,冲进去双膝跪地一把摁住猫脖子!他眼睛发红,手在颤抖,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直到高高扬起的巴掌快要拍到猫头上。 “…………”闻争大口大口气,慢慢控制着自己松开手,颤声说:“滚。” 大黑一点一点弓起背,躲到脚,却没有走远,警惕地看着他。zMinGR.Com |